陆成衍虽然没有转头，也知道苏冽青在看他，隔着不远的距离，趴在床边，枕着被褥看着他。

就像他们刚结婚那会儿，陆成衍和苏冽青睡在一张床上，都舍不得睡，恨不得整夜整夜地看着他。

看着这人毫无防备地睡在旁边，等他睡着之后还能将人拥入怀里，或者偷亲一口。

或许苏冽青现在也这么想。

“苏冽青”良久，陆成衍开口，“真在地板上躺一夜明天腿会疼的，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奈，似乎在叹息。

可他知道苏冽青不会走，这人倔起来谁都挡不住。

“没事，”苏冽青说，“疼习惯了。”

疼是常态，但是能看着陆成衍入睡的机会不多有，他等了四年，才等来这一晚上，太难得了。

陆成衍听他这么说，心中不是滋味，“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体。”

“你心疼我吗，阿衍？”苏冽青问。

“你又这么问！”陆成衍转过来，枕在枕头上与这个人对视。

苏冽青离他挺近，陆成衍靠过去时才发现室内不暗，虽然没有开灯，苏冽青的五官表情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

这人脑袋枕在他床边，歪着头看他，有月光落进他眼底，那双桃花眸不再冷淡，看起来熠熠生辉，瞧见他转过来眸子里似乎有一点亮，他虽然没有笑，陆成衍看得出来他挺开心的。

今天晚上和他聊天，赏花，跟进他的卧室陪他睡觉，都挺开心的。

苏冽青习惯神情冷淡，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从前陆成衍也看不懂，但是最近他时常能感受到苏冽青的情绪。

悲伤也好，耍赖也好，开心也罢，他的情绪终于开始对他外露，这让陆成衍感觉到不可思议。

此刻这人歪着脑袋看他，像某种期望求得关注的小动物，陆成衍突然觉得苏冽青有点可爱，又有点可怜

这两个八辈子都不可能跟苏冽青这个骄傲冷漠的男人挂上钩的形容词此刻用在他身上，居然十分贴切。

“苏冽青，别再问我怎么想”陆成衍说，“身体是你自己的，不好好保护以后会后悔的，我们会分开，你终究会放下我”

“阿衍”苏冽青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不想再听这人说这些绝情的话。

苏冽青撑起脑袋看他，陆成衍也没避开，二人沉默着对视。

“我腿会疼，心疼我就让我去床上睡吧，好不好”苏冽青说。

“你自己有房间，非要到我床上睡干嘛？”陆成衍说。

“我自己一个人暖不热被窝”苏冽青说。

“你是三岁小孩，连个被窝都暖不热？”陆成衍无奈。

“阿衍”苏冽青说，“自你走后，好多年没有人帮我暖手了。”

“我躺在床上，身边是空的，手也是冰的，每一天晚上都是这样”苏冽青说。

“有时候半夜醒来，我发现身边没有你，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在家里睡，去南海爷爷家睡，去海边帐篷里睡，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踏实”

“别说了。”陆成衍皱眉闭上眼睛。

半夜醒来控制不住情绪，谁又何尝不是。

苏冽青永远不知道，离开他的这几年，陆成衍也不好过，没有一刻好过过。

再无耻一点

苏冽青窝在陆成衍的床边睡着了。

躺在床上的人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坐在地板上的人好像几辈子没睡过这么安生的觉。

陆成衍坐起来，转身看着苏冽青。

这人睡姿非常不好，真要这样睡一夜，不光要感冒，身上的肌肉也得酸痛好几天。

他戳了苏冽青两下，想喊这人起来。

苏冽青不应。

他的脑袋枕在床边，半个肩膀坠在下面，因为肩膀太重导致脑袋下滑，睡着睡着顺着床面滑下去，整个身体往后，“哐”的一声磕在床头柜上。

陆成衍不忍，闭了下眼睛。

睁开眼睛发现苏冽青枕着冰冷坚硬的床头柜，继续睡了。

陆成衍：“”

牛逼，这都不醒。

陆成衍掀开被子下床，到苏冽青身边蹲下来，看着这人睡得没有防备，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四年前就是因为苏冽青睡着了，陆成衍把他扔下了，扔在这栋别墅里。

如今他又要扔下他一次。

陆成衍一想到早上这人满脸幸福地醒来，却再也找不到他，这张脸上好看的笑容会消失，他就心痛难耐。

陆成衍低声叹了口气，凑上前搂上苏冽青的腰，苏冽青睡得很实，任他怎么碰都没醒。

他把苏冽青抱到床上，那人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嘴唇贴在他的颈侧，轻声说：“不要走”

温热的气流顺着脖颈钻进领口，苏冽青的唇软软的，蹭在他的皮肤上，陆成衍浑身一震，低头看了一眼苏冽青，在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