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大殿中,将门紧闭,坐在跪拜用的垫子上,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样便不会被鬼怪抓走了吧?”
他想着,又抬头望那鬼王像,依然心中发怵,故而刻意挪开目光。
说来也怪,这庙中虽无人看守,但长明灯不少,虽是鬼王庙,却亮得叫人没那么害怕。
云文将几张垫子拼在一起后,躺在上面昏昏睡去。
他已许久未睡过这样软的垫子了。
明日,再去寻殷公子吧…………
不知是从何时起,云文耳边总是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眼皮子沉,听那嘈杂声许久了才睁眼。
睁眼后心头一惊,周围竟全然变了模样!
他猛然起身,环顾四周。
这哪是什么鬼王庙啊,这、这、这分明就是……就是个王宫?!
云文只身于一宫殿内,殿中有一汤池,池上铺有花瓣,四面挂有灯火,将殿中照得明亮。
云文心惶恐道:“怎么回事?我睡前明明还是在庙中!”
突然一个女声幽幽传来:“公子醒了,请公子沐浴更衣吧。”
“什么?”云文蒙然,循声望去,只见屏风外无人影,却传有幽幽女声。
云文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那个……姑娘,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姑娘道:“请公子沐浴更衣。”
云文:“姑娘……”
姑娘打断道:“请公子沐浴更衣。”
此处诡异,云文不敢再多言,只得乖乖照做。
他褪去衣裳,下入汤池。
水温正好,云文许久没有过这样的舒适感,故一下便沉了进去。
片刻后,他从水中露出头,见地上多了一小台桌,桌上放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衣裳和一支玉簪。
那白色衣裳轻飘飘不显重,且布料轻盈飘逸,若遇起风,格外仙气。
他从汤池中走出,撩起半干的头发,拿台上玉簪别发,心道:“此地究竟是何处?本以为照城是个偏僻之城,却不想竟还有如此奢华之地……”
他系好衣带,赤脚走至屏风后,只见一女子低头哈腰候着。
云文心中隐隐不安:“为何明明有人在此,却映不出人影?”
那女子低头转身,道:“公子请随我来。”
那女子动身而行,领他出汤池大殿。
云文低头看她,却不见有行走之姿,走路如飘。
加之此乃鬼王地域,云文心中高悬:“我莫不是……到鬼市中了?这可如何是好?许是鬼王因为我不打招呼不上供就睡他殿中,惹他发恼了。无论如何,等会儿先道个歉,想办法赶紧回到人间才行。我……还没有找到殷公子……”
鬼域的天阴沉,四处燃着红灯笼,好像鬼也怕黑一般。
云文跟着带路的女子穿过一条条回廊,见一大殿,却忽听“哐啷”一声响,殿中似有什么人在砸东西。
接着,两三个黑衣男子抱着脑袋从殿中仓皇逃出。
紧接着,殿内又传来一声怒吼:“给我找!!就算把整个琼榆翻过来了都必须给我找到!!”
云文一愣:“琼榆?”
前面那姑娘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她回头对云文说道:“我们的鬼王最近在找一人间男子,连找数月都未有下落。殷王已近崩溃,最近情绪尤其暴躁。不过以前的鬼王也有这样的情况,所以不必太过惊讶。”
说是这么说,可方才那一声怒吼,云文却是听得出殿中之人已是心急如焚。他紧张得咽了口唾沫,问道:“那可如何是好?阴王发怒,你们也束手无策吗?”
那女鬼道:“不,以前的鬼王发怒时,只要吃人便好。可惜,现在鲜少有人来庙中献祭。好在,今日你来了。”
云文一愣,连忙道:“姑娘,我、我只是想借宿一宿,并非有献祭之意啊。”
女鬼道:“谁人会到鬼王庙中借宿?莫要废话了,你既认为是借宿,也当好好报答殷王的收留之情才是。而且,你来时已是身无分文之人,无家可归,反正迟早要死,与其死后来遭罪,不如先把殷王哄好了再来。”
“这、这是什么道理?”
女鬼道:“快些进去,否则殷王又要砸东西了。”
话音才落,殿中又传来陶罐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怒吼呐喊。
女鬼抬眸看他,红眼道:“你若不去,我现在便杀了你。”
云文咽了口唾沫,心中无奈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先礼后兵吗?”
云文抬头看了看那殿上的“广涞宫”牌匾,心中无奈叹息,最后迈步而上。
他心道:“教人静心,我是有过几年经验。鬼曾经也是人,能当上王者应当也不会太过蛮横无理,我若能安抚于他,想必他也能将我放回人间去吧。”
入殿中,与那人只隔一道屏风。
与方才的女鬼不同,云文可以清晰看见屏风上的人影。
“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