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失去了优秀的长子,可您愿意为一个假扮您长子的恶人,葬送自己的丈夫、女儿和另一个儿子的性命进去吗?”
汾阳王妃往后退了一步,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她扭头看了范文晏的灵位一眼,再转向裴良玉与齐瑄时,一番平日的娇弱,变得目光灼灼,还带了几分源自将门的飒爽之气。
“太子妃说得是,先前是我想岔了。一个为了害我全家而来的恶人,怎么值当我为此而伤神。”
汾阳王妃走出佛堂,迫不及待的让府医为她把脉。
冯墨向裴良玉鞠躬道谢:“今日多亏有太子妃。”
裴良玉轻哼一声,也没避讳齐瑄,直接问道:“汾阳王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第七十四天
冯墨沉默片刻,没先回答裴良玉的问题,倒是先把近日所查同裴良玉一一说来。
“不知本名,不识身份,自延平十六年以前,全无痕迹,”裴良玉的手倏地收紧,“这世上可没有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
“太子妃说得是,”冯墨道,“王爷的意思,是先拖住那人,慢慢寻访。伪造得这样真的一个人,突兀出现在王妃身边,若没点证据在手,着实不便处置。”
裴良玉明白了,汾阳王这是要顺藤摸瓜,先逮出背后的主谋。
虽心里有百般恶心,她也只得暂且按下。
离了汾阳王府,齐瑄便伸手将裴良玉的手紧紧握住。
裴良玉看他一眼,便随他去了。
两人一路到了长平殿,裴良玉卸了钗环,心中郁气却没能散。
许多事情,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可真要心里过得去,又是另一回事。
因心里惦记着,裴良玉便托了娘家一同私下寻访。但那背后之人着实耐得住,转眼延平二十三年过去,汾阳王妃身边有个范文晏替身的事,已成了公开的秘密,汾阳王府与裴家也不过才抓到些许痕迹。
因着这替身的事,京中难免传出些对裴良玉不理的言论。好在裴良玉与齐瑄感情“水到渠成”,已然圆房,顺利安抚下日渐急躁的皇后。
皇后不把那个替身当回事,兼之这两年,世家入朝之人渐多,裴良玉底气足,地位更是无人可动,自然没人敢将这些事问到裴良玉面前来。
不过眼看二十四年又是会试之年,不管是勋贵还是世家,都绷紧了皮。
碧苒站在殿门外,往里看了一眼,见裴良玉正坐在小几前看书,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进来。
“膳食已备,殿下今日要摆在何处?”
青罗本在做帕子,听得此言,忙道:“春寒未尽,今日又有几分凉,殿下不如就在屋里用吧。”
“可,”裴良玉随口应了,却微微蹙眉。
青罗归置好物件,小心进言:“殿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裴良玉停下翻书的手,有些疑惑的看向青罗。
“那就是小厨房的菜品不好,”青罗道,“殿下这两日用的饭食少了,瞧着清减许多。”
裴良玉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摇头:“只是没什么胃口。冬里鱼肉用得多了,如今就喜欢些清脆小菜。”
青罗松了口气,脸上露了几分笑:“这两日不少青菜刚出苗,正是合用的时候。早先厨下传了话来,说才得了新鲜的韭黄,想必过会儿殿下就能用上了。”
末了,青罗又补了一句:“可惜如今时候还早,若是谷雨前后,便能用上香椿了。”
裴良玉听见香椿,先是笑着点头,转眼却只觉胸中一阵发闷,才被挑起的胃口也没了。
到了午间,裴良玉只少少的用了几样东西,看得青罗担忧不已:“近来殿下不得闲,有些时候没请平安脉了,奴婢叫人唤掌医来。”
说罢,没等裴良玉拒绝,她便差了宫人出去。
“奴婢拜见殿下。”
裴良玉见曹、杨两位司馔也在,道:“只是请个平安脉,何至一道来了。”
两人口中诺诺,却都紧张的看向掌医。
裴良玉见二人紧张得紧,也不再说,只伸手让掌医诊脉。
“如何?”青罗见掌医眼睛微微发亮,并无难色,心下微微一松。
掌医收回手,便问青罗:“敢问青罗姑姑,殿下的小日子是何时来的?”
小日子?裴良玉收手的动作一顿,掌医一向谨慎,可不会无端问这话。
青罗显然领会了掌医的意思,面上带了几分惊喜:“上回已是腊月里,正月忙乱,事情多了,殿下小日子不准从前也是有的。”
掌医听罢,便俯身恭贺:“殿下脉如滚珠,乃是孕像,只是如今月份尚浅,殿下若要更确切些,不若再请太医来。”
青罗听罢,一时意动,看向裴良玉:“殿下?”
若是平日,不消提醒,裴良玉也是要让请太医来的。可如今眼看就是会试,在此时爆出有孕之事,喜自然有,可难保不会打破世家与勋贵之间岌岌可危的那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