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直流。
「唔噢!」韩厉低头乾呕,檀木香在对方每向他踏进一步便消散一份,那股不加掩饰的厌恶渐渐充斥整个空间,当諶纪远站在他面前时,韩厉面色苍白如槁木。
不知何时开始,他的身体开始排斥起oga的味道,无论味道再如何香甜诱人,都令他噁心。
就像季璟在惩罚他。
惩罚他的不忠、憎恨他的冷漠。
「人们说灵魂伴侣、命运之番是茫茫人海中,几亿分之一的机率才会遇见存在,是彼此的唯一……」諶纪远居高临下,即便逆着光韩厉也能看出对方眼里的厌恶以及愤怒,「分开了就会如撕心裂肺的痛,如灵魂被撕成一半的疼,如果这是真的,那为什么当季璟被发情期折磨的时候你还能在外谈笑风生?还能跟其他人享受床笫之欢?」
「为什么当他被大火燃烧殆尽的时候你却还能活得好好的?甚至现在,嘖嘖,你看看,你还能到处找相似的对象抚慰失去标记的伤痛?」諶纪远蹲了下来,目视着他狼狈得模样。
韩厉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千言万语却只能说出一句:「……我错了。」
「现在才后悔有什么用呢?季璟已经死了,你再怎么找季璟也不会回来。」諶纪远不以为意。「陆家那个孩子再怎么相像也终究不是季璟。你还想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随着諶纪远起身,令他作呕的腐酸味也随之消失,对方收起自己的费洛蒙,抚了抚起皱的衣襬。
「咳……咳、咳……」韩厉大口呼吸,眼角泛红地仰视对方,諶纪远轻视地飘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回到茶几收拾精美的茶具,「你能接受他,不过是因为他是『长得像季璟的alpha』,你不厌恶他的费洛蒙,只因为他不是oga。」
男人将茶具放进水槽,开啟水龙头,水声哗啦啦地洩下,諶纪远熟练地将茶具洗净、擦乾,再轻放回柜子,「季璟……季璟在死前都还在叨念着你,要不是他,我才懒得关心你会烂死在哪。」
韩厉身体明显一颤,他将那条还残留温度的项圈握在手中,眼眶泛着泪,一滴滴地落在掌中,像滚烫的地狱烈火,燃烧着他脆弱的灵魂。
「对不起。」
諶纪远甩乾手,戏謔地挑起眉,「对不起?」
「嘖嘖,不对啊,韩厉。」葱白的指头左右晃了晃,男人勾着笑,「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的,我还得感谢你呢。」
「要不是有你的帮助,作为一个生育极强的oga我可能还在泥泞里打滚呢,怎么可能坐拥一间餐厅,过上常人的日子啊?」諶纪远走向玄关,低头穿上鞋子,「虽然我巴不得你愧疚一辈子,看你挣扎无果、孤独死去。但毕竟……嘖,毕竟你还是帮了我,我自然也得回报你,这才说得过去嘛。」
回报?
韩厉猛地站了起来,他迈着大步走向諶纪远,克制想拎起对方的衝动,「不需要你多管间事!」
「你以为我喜欢?」諶纪远率先抓住他的衣领,向下一扯,退去斯文戏謔样子,满脸怒容地瞪视,「你不是把他当成季璟了吗?先是跟踪他、跟他玩游戏,我带他到隔离室,你还陪他度过易感期。」
「你将对季璟的愧疚投射在他身上,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諶纪远的手因愤怒而发颤,嘴角勾起不屑的笑,「要是你真的爱季璟,根本就不会把任何人当作是他。」
韩厉沉默了,任由对方继续朝自己吐露恶言,自己却沉浸在因话语而產生的思绪中。
諶纪远说的是对的,但他失去季璟的这五年来,除了陆韜,从未将任何人看错过。
他能清楚地分辨那些人与季璟相似之处,也从未被那些共同点所迷惑。
他甚至无法再跟他人有肌肤之亲。
陆韜……
陆韜是不一样的。
他就是季璟啊。
一个不会再属于他的季璟。
韩厉想解释,却又想到未来不会再与陆韜有任何瓜葛,遂又安静下来。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就连陆韜也无法理解,諶纪远又怎么能懂?
那股遇见灵魂伴侣的悸动、将活成死水的心脏灌入新的血液,灵魂再次被拼凑成完整模样……那种不可言喻的心情,大概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之分享。
就算是陆韜也不能。
陆韜似乎,并没有那样的悸动。
他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却又失落。
就算是同个灵魂,或许也拼不回他记忆中的爱人了。
他确实应该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