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大厄罢了。找甚么东西,要找也是找哪块脏器,回去练甚么邪功罢了。走罢,德冒,绕道。”
如此,绿莺便不再想这事,只当自己怀孕多疑罢了,慢慢将这血腥的经历抛诸到了脑后。
一路上经过了两场雪,车轮子打滑,回到汴京时,已是十月初了,再有几日便是立冬。此时的天气算是寒冷了,出口间哈气成片,人们也渐渐带上了棉抄手。
绿莺将手炉放在抄手里,跟着冯元下了车。
这一立定,却是一愣,冯佟氏正率着一众人候在府门前迎接。
见了面前这阵仗,倒让绿莺陡生了些忐忑,与这些人相见,恍如隔世。
她一个小妾出逃,按理说回来时冯佟氏是会过问的,或骂或打或罚,反正绝不会轻拿轻放。虽说主母处置后院不须丈夫插手,可此时冯元大刀阔斧地杵在跟前,倒让她束手束脚了。
绿莺是既担心又庆幸,若让冯佟氏跟哑巴瞎子似的视如不见闻如未闻,哪是她的性情,趁机打压死自己才是真格的,所幸有冯元坐镇,安了不少的心。
她在那里腹诽冯佟氏,冯佟氏同时也在琢磨她。
在之前,老爷便将这李氏出逃的事情掩下,对府里一众交待的全是李姨娘回老家探亲的说法。从那时起冯佟氏便知道老爷这是又向着那狐狸精了,千方百计给李氏留后路,心都偏到南墙根儿了。回家探亲?亏他编得出口,她一介正房太太、诰命恭人,不对,已是从三品诰命淑人了,还没说想回娘家就回娘家呢。
虽说知道自己那不争气的老爷舍不得这妖妖道道的李氏,可她以为他起码也得照规矩惩戒一番,即便不忍下重手,至少也得做做样子罢,府里哪个也不瞎,没见过李氏小妾出门,没跟着一个丫鬟,回哪门子的老家。下人小厮走了大半去抓逃奴,全是沾亲带故的,一个传一个,阖府全知道李氏是作死去了。
可老爷倒好,连场面事也不做,不仅没将李氏缚住,下车时还温柔体贴相扶,跟伺候亲娘似的。再瞅瞅她那一身打扮,首饰一样没少戴,衣裳全是好质地,这哪是逃命去了,分明是享福。当初她那死妹妹被野鞑子拐跑,她又是哭又是跟老爷闹的,作得没了人模样,可在外头跑了这一遭,脸跟身子都肥了好大一圈,跟颗大白萝卜似的。
她若不硬气起来,让她掌家太太的威严何在?哦,小妾朝所有人脸上打了一巴掌,她再跟软柿子似的不出声,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没脸活着了。冯佟氏立马转变了立场,当初为了李氏的离开,她还在叫好,觉得李氏识相,此时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好个出身卑微的贱骨头,向天借的胆子,敢逃?哼哼,等着罢,有你好果子吃!
绿莺立在冯元身后,暗自用余光大略扫了一眼,在一众丫鬟小厮的簇拥下,冯佟氏被宋嬷嬷扶着,一身毛皮斗篷,一马当先立在前头,旁边是大少爷,后面跟着王姨娘和刘姑娘。
大少爷就不说了,站得貌似端正,其实是在神游天外,是等得不耐烦了罢。王姨娘还是一如既往地悄无声息埋着头,刘姑娘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冯元,火辣辣的眼神炙烤着他,还顺带赏了她一个嫌弃的目光,绿莺猜那目光应该是这么个意思:跑了就跑彻底点,还回来干嘛!就说你不可能真跑嘛,还不是享受着让老爷着急被老爷找的乐趣,简直卑鄙无耻下流龌龊!
这时,冯佟氏牵了牵嘴角,朝冯元身后的绿莺抛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后,才湿着眼眶撒开宋嬷嬷的手,快步走到冯元跟前,抓着他的胳膊哽咽着嗓:“老爷,这些日子你可受苦了啊”
绿莺忍不住红了脸,不自在起来。心里气死了,这人先是一脸不怀好意,后又将话说得这么微妙,虽说确实出门寻人不算享福,可一个大老爷们赶了一个月路能受多少苦啊,说得他好像去地牢受刑了似的惨,至于么。在大门口就将她往靶心上引,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风时小时大,呜呜声吹来时偶尔间杂着土跟枯叶,众人侧着头眯着眼躲避风沙。冯元只随意瞟了眼王刘二人,便将目光放在了冯安身上。许久不见,禁不住上下打量起来。胖了些,眼下也没青黑,估计是没鬼混,对长子也算满意。
之后回头瞅了眼冻地哆嗦的绿莺,安抚地拍拍身旁冯佟氏的手,温声道:“别在这傻站着了,全都进府罢。”
之前已有人车马先行,回来告知过冯元一行人约么几时到达,故而冯佟氏早已将接风酒摆好。众人一边往饭厅走着,她一边叹气一边道:“老爷在外头定没吃好没喝好,瞧瞧,这都消减成甚么样了,不知道的还得以为老爷生了场甚么大病了呢。妾身让人做了好些滋养的,待会儿啊,老爷可得好好补补身子。”
绿莺见她一脸苦大仇深,暗觉好笑之余也没忘了紧绷心神,防备着她在某一时刻突然发难。
桌上已摆好了佳肴美酒,冯元与冯佟氏冯安依次入座,绿莺见王氏刘氏二人立在他们身后,便也跟着挪步过去。
“李氏坐罢,一路奔波,站着不累?”冯元侧过身朝绿莺吩咐道。
这话一进了众人耳,顿时面色各异起来。冯安没所谓